推轮椅的男生

笔名散文诗专栏2022-03-30 22:54:210

开学不到一个星期,班上就出大乱子了。

一对家长夫妇在办公室情绪失控地吼搞事一方的家长。说自己孩子一旦出问题,必定找对方负责。情急之中,谁也劝不住,谁也平息不了。

原来,新生报名的时候,班上来了一个叫张译弘的特殊学生。他双下肢残疾,行动不便,必须坐轮椅。早晚都是家长背着送接的。

班上孩子大多数从乡下来,没见过轮椅这东西。特别是麻自清等几个男生,经常争着去推张译弘玩,像以前拉黄包车一样在走廊上疯跑,像玩汽车漂移一般在原地快转,把轮椅翘得高高地过门过坎……时常吓得张译弘的脸铁青铁青的,害怕得直哭直叫。几个男生却以此为乐,疯玩不止,欢笑不已。后来,引发更多的同学围观取乐,也有更多的男生加入“推”轮椅的队伍。张译弘还不敢向老师和家长说。

一天,被家长碰到了,于是出现了起始的那一幕。

事情发生后,班主任绞尽脑汁,想了很多办法,使出浑身难受解数:批评教育、谈话沟通、各种处罚、家长打压……花了不少时间,费了很多精力,可老师所期望的,总归泥牛入海,瞬间便化作了泡影。

这,让当事家长和老师烦恼难排。

恰逢一粟老师,得了经典诵读,得了《基因扎根》系列读物。我如获至宝,也像久旱干涸的稻田遇到了一场及时的春雨。

当时,迫不及待地开展了诵读活动。发书的时候,就看到了许多渴求的目光,那几个平时捣蛋的男生,眼神也似乎柔和了一些。我心暗喜:“有戏。”

开读后,更令我惊奇。未听过的琅琅读书声,未遇到的个个专注神情,未见的学习氛围、激动场景……我心坚定:“绝对有戏!”

尔后,以诵读为基石,我乘势而上,格言警句、名人故事、经典事例,如随风细雨,潜然入夜,如山间清泉,润心无形。抓卫生,一句“一屋不扫,何以扫天下?”像一台除尘器,把教室、寝室,还有学生个人的卫生,清扫得干干净净。强纪律,一句“不以规矩,无以成方圆。”像一根支撑的梁,把歪歪扭扭的人字大厦,挺得稳稳当当。搞学习,“为中华崛起而读书。”“少壮不努力,老大徒伤悲。”等精句,把读书路上的坎坎坷坷填铺得平平整整。

打闹的渐渐少了,读书的慢慢多了,推轮椅的男生也稳重起来了。

有一天,麻自清找到我说:“杨老师,您能把我和张译弘编到一起坐吗?”

我问:“为什么?”

他说:“这样,更方便我照顾他。”噢,难不成前段时间是麻自清在帮助张译弘的起居?想到这,我内心一热,欣然同意。

麻自清就由第一大组顺数第二排,坐到了倒数第一排。帮他打饭,帮他倒水,推他解手,推他到走廊吹吹风、看看景、晒晒日光、说说话,上体育课的时候,先搬轮椅下去放好,再背他去小心翼翼地放好,让他看体育课,让他和同学们一起在操场。

在班级里,在校园中,麻自清悄然间成为了一道流动的风景。在他的影响下,推轮椅的男生,越来越多了,甚至出现了不少的女生。

到了饭点,麻自清总是第一个赶到食堂,带头帮同学们打饭、打菜。忙着帮班上添饭添菜,有时候,自己最后一个吃,甚至不吃。

诵读中,他最认真,最动情。课堂里,他那份求知的渴望,令老师动容,那抹专心的剪影,令我欣慰。

有一天课间,麻自清凑到我耳边说:“老师,我想和张译弘一起努力学习,考上高中,考上大学,我要一直帮助他。”

学校这期表彰大会上,有了他的名字:麻自清,“养成标兵”。

一把轮椅,几卷经典,似乎正在塑造着推轮椅的男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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